扶贫故事｜老枫树变了

　　原标题：扶贫故事｜老枫树变了

　　从县城出发，一直往东，在二级公路上蜿蜒奔驰60余公里，到了一座水电站，往右，拐入一条弯而窄的机耕路，盘旋而去，约摸8公里，掩隐于道旁的村庄，那便是平木屯了。

　　屯口，数棵老枫树，巍峨伫立。树龄，足有百年，两人伸出臂膀而抱，是满怀。

　　按理说，这样的深山村子，树木，多半是蓊郁葳蕤的，然而，这些老枫，却难掩沧桑之色：枯皮皲裂，虫子，恣意在深深“沟壑”中攀爬；蜡黄的叶片，像害了病的老妪的脸色……

　　老枫，了无生气！

　　究其根源，是因为树下的瓦砾和树上缠绕的藤蔓！

　　我有些感慨，但当我看到树一旁仍然漫漶着袅袅烟雾的香炉时，我竟有一丝感伤和不安了！

　　穿过阴暗潮湿的树荫，迎来的是泥泞的道路。路上，牛屎马粪，随处可见。汩汩流溢的污水，让你无法下足，只好凭借皮鞋的防水性能，踩下去，然后艰难地拔出来……

　　到得屯中，炊烟正在袅娜。

　　本来，也是无需到屯里去的，可直奔村部，但奈何，今天是我驻村的第一天，送我来的分管扶贫领导说要到屯里去，买只鸡，一方面帮助群众消费，另一方面，算是对我即将开展驻村工作的安顿与犒劳。

　　这时，支书也赶了来。支书的动作十分麻利，全凭他脚上的那双水鞋！

　　支书说：“跑到屯上干嘛呢，饭菜都整好了。”

　　我说：“我们想过来买只鸡……”

　　支书笑道：“这里的鸡， 大白天的能抓么？它们野性十足，白天，到树林子里捉虫吃，天擦黑方才回来……”

　　正说话间，从一个泥屋中传来孩子凄厉的哭声，那哭声，令人揪心。于是，我们不约而同循声而去。

　　破败的泥屋中，一个八九岁光景的女孩儿，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。床头，母亲急切而温和地安慰着；床前，一个箍着黑头巾的人，手里挥舞着一把雪亮的尖刀，一会儿指西，一会儿指东，口中念念有词。

　　支书解释说，这是道师在给生病的女孩儿“做法事”。

　　生病了，该是送医就诊才是呀，这般折腾，不闹出人命么？眼见女孩儿的嘴唇由红变紫变白，我们说，赶紧送到医院去。

　　女孩儿的父亲本来不同意，说要看后半夜不行了才送去。

　　不行了才送去？这不是拿人命当儿戏？我们不由分说，强拉硬扯，把一家人扯上车去，然后，风驰电掣将他们拉到镇医院去。

　　再次回来，饭菜早已凉透。稍作温热，我们开锅就食。饭间，想到女孩儿的事，我的心堵得慌。——这个村子，不仅贫穷，而且，思想还很落后！

　　送走分管领导，我的驻村工作开始了。

　　平木村，一个瑶族村寨，全村334户人家，有162户是贫困户。除平木屯外，还有7个屯子，环绕于村部的几十公里之外。

　　要致富，先修路。我们兵分多路，求单位，找项目，经过不懈努力，路，终于在挖掘机的轰鸣声中，拓宽，而后，铺上了水泥。不久，山村中便挂起了数条蜿蜒的“白练”！而后，是危房改造、易安搬迁、屯内硬化、搭建舞台、安装太阳能路灯……

　　产业上，我们着力“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”的理念，大力发展油茶、八角、砂糖橘等产业，将荒山垦成绿坡，绿坡中养殖蜜蜂……

　　群众的收入，也随着屯内不断崛起的楼房，芝麻开花节节高……

　　当夜幕降临，整齐的路灯亮起，屯上，人们拿着凳子，坐在院中，或攀谈，或剥桐果油茶，或纯粹消夜的宁静……屯里，多了一份久违的祥和与安宁。

　　日子滋润了。以前灰头土脸的山民，脸上挂起了笑影，经常地宰了鸡，聚在一块儿话桑麻；穿上盛装，跳着“盘王舞”……

　　时光飞逝，转眼，我已经驻村3年，鞋子也跑破了七八双。回望来时的路，艰辛中，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欣喜！

　　那日饭后，天边云霞满天。几个人走出村部，来到老枫树下聊天。仰望间，才发现，老枫树变了，树下垃圾堆不见了，停靠着一辆印着“清洁乡村”的车辆；那个插满香茬子的香炉不见了；树上的藤蔓也没有了，留下光滑的树皮和蓊郁的叶片。叶片上，被余晖涂上一层灿灿的金光，宛然现在平木村人们的日子，闪闪发亮！（广西西林县纪委监委　廖远广)